我们该如何看待朱子学
 

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教授朱高正在研讨会上的主题发言

      今年是朱熹出版新儒学纲领《近思录》840周年，我们谈传统文化，为什么要谈朱子学？其实中国的传统文化就是儒释道。我常常讲儒释道三家不是平起平坐的，自古以来，儒释道都是以儒家为主的。正如《孟子·告天下》讲“尧舜之道，孝悌而已矣。”我们谈儒释道，谈传统文化为什么要讲到朱子学，因为传统的儒学从汉朝以后，就不断被边缘化。佛教传入中土后，道教和其对抗，儒家就被边缘化了。儒家之所以能够再复兴，是因为到北宋出现的五位大儒：周敦颐、程颢、程颐、张载、邵雍，朱熹是集大成者。上世纪英国著名历史学家汤因比在《历史研究》一书中，研究世界26个文明，发现26个文明中有一个共同规律，每个文明都像人一样要经历生老病死，只有中华文明能够经过第二次复活，为什么？因为中国吸收了大乘佛教。吸收大乘佛教就是朱子学。为什么呢？因为新儒学就是以孔孟思想为基础吸收了佛道两家的长处，突显了儒家里面《易传》、《大学》、《中庸》的重要性，融入二程就是新儒学。朱熹编撰的《近思录》，就是把北宋五位大儒的思想精华按照他所理解的儒学进行整理，就是《近思录》。从鸦片战争以后，我们对传统文化的信心就一落千丈，甲午战争以后更糟糕。所以，长期以来，传统文化被认为是完成现代化的大僵尸。接着“五四运动”、“文化大革命”，就不用讲了。我记得大陆发生“文化大革命”时，我在读高中，大陆开始破四旧、立四新。我就觉得不对劲，为什么呢？如果我们的老祖宗这么不堪的话，他的后人大概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如果我们对自己的传统文化没有信心的话，我们还努力干什么？所以中国要振兴，就要建立文化自信。我是专攻康德哲学的，但是我的一个最大的愿望是希望在我有生之年把世界哲学家排行榜首位康德换成朱子。大家可能不知道欧洲受到朱子学的影响很深远，康德的老师的老师叫做沃尔夫，沃尔夫是莱布尼茨的传人。莱布尼茨和牛顿同时发明微积分，莱布尼茨也是世界上第一个发明机械计算机的人。他的好朋友，是耶稣的传教士，也是法国皇家科学院的院士，从北京给他寄了一张伏羲八八六十四卦方圆图，莱布尼茨当时正在研究二进制运算，他看了太高兴了。为什么呢？莱布尼茨看到伏羲八八六十四卦方圆图后，用0代表阴爻，用1代表阳爻。打个比方，像乾卦六位六个一，阳爻就11111，最下面的1就代表25，然后是24，23、22、21、20，也就是乾卦相当于63，坤卦相当于0，六十四卦就是从0到63，莱布尼茨就是看到八八六十四卦方圆图，才在1703年向皇家科学院提出《二进位算数的阐述——关于只用0和1兼论其用处及伏羲氏所用数字的意义》，这是计算机理论最早的论文。所以，莱布尼茨对中国文化崇拜的不得了。莱布尼茨的思想其实是沃尔夫帮他完成的，沃尔夫对我们的儒学也是非常推崇。沃尔夫曾经在1711年为一位传教士翻译《中国六经》，就是除《四书》之外、再加《小学》、《孝经》，沃尔夫非常佩服中国，他读到《礼记》里有关教育记载。我们说现在教育从哪里抓起，从小孩抓起，这就落后了。《礼记》里面讲教育要从胎教抓起，胎教要从妈妈抓起。怀孕的妇女不能发脾气，一定要心性平和，这样生下来的小孩就品行端正，智慧就容易开。沃尔夫很震惊，2000年前的中国人就有这样的智慧，所以，我们的传统文化被污蔑了500多年。我上高中看线装书时，我姐姐在一旁笑我，什么时代了还在看线装书。大家想想在上世纪70年代，出现亚洲四小龙，香港、新加坡、韩国和台湾，这四个地区没有靠殖民侵略就完成了工业化。80年代初，不少学者就模仿马克思·韦伯。马克思·韦伯曾经从新教的伦理来研究资本主义的兴起，发现原来儒家的文明对东亚的工业化提供了重大的精神支柱，为什么呢？儒家文化强调家庭价值，非常重视勤奋和节俭的美德。我们中国人的勤俭是世界文明的，为什么在印尼华人占不到4%，但是却控制印尼40%的经济，中国人勤奋吗？在美国白领阶级失业人超过5000万人，美国白领阶级失业流浪街头，为什么？他们的信用卡都预支完了，但是中国人不一样，中国人的储蓄是最高的。所以勤俭都是儒家的文明。仔细想想，中国的传统文化其实并不是那么不堪。上个世纪90年代末，中国这个超级大龙起来了，靠的就是不知不觉中受到的儒家文明的熏陶。所以，我们不要把儒家文化讲成封建宗法制。冯天瑜先生在《封建考论》里面讲，中国的封建和马克思讲的封建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中国的封建早在汉代封建就被郡县制所取代了，现在马克思的封建套索在中国过去都是封建，但中国过去都是资本主义以前起来的社会，这就中了西方文化主义的病毒了，我们中国向来有自己的路在走，包括我们国家走的现代化道路。没有道路自信何来理论自信，没有理论自信何来制度自信，没有制度自信何来文化自信。我们不要把传统文化讲的多好，但我们也不能把它讲的多么不堪。我们站在历史的长河来看，中国文化大部分都领先世界。现在西方那一套我们也学会了，我们对自己的传统文化了解多少？大家要补课，如果对传统文化缺少敬畏之心，你怎么回去补课呢？所以，这届关于“朱子理学”的研讨会非常有意义。朱子在晚年时把他一辈子的思想作了一个总结，即仁义礼智信。深信人性本善，仁义礼智信就是上天赋予我们每个人应有的天地良心。我们不要受到外面物欲的影响和内心欲望的诱惑，这样我相信对于我们未来的发展，这不是只是中国的儒学思想，儒学思想有他普世的价值。今天的时代不一样了，我们更有自信，从更正面来看待朱子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