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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省图书馆对殷墟发掘问题的探讨(摘要)任大山
来源:河南中华文化促进会   编辑:admin   发布日间:2012-08-13   

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对河南省图书馆赴安阳殷墟发掘的这段历史渐渐淡忘,即便是河南省图书馆的工作人员对这段历史亦是知之者甚少,考古界对这一历史的记述也多不够详尽。近年,随着殷墟成功申报世界文化遗产,新闻媒体逐渐对殷墟的发现、发掘有了较多的报道,但大多对河南省图书馆的发掘没有报道,有些即便报道,也是支离破碎,甚至有一些极为偏颇和失实的报道。作者在编纂《河南省图书馆志》时有幸对这一时期的历史有了一个较为完整和全面的了解,认为有必要把这段历史客观的记述下来,让更多的人了解这段历史和还原历史本来面目,这也是作者撰写此文的目的。

 河南省图书馆对安阳殷墟的发掘
清末,安阳小屯村发现了甲骨文。小屯村民将甲骨通过古董商之手卖至王懿荣、刘铁云等人处,甲骨文方引起人们的重视,随后私挖盗掘不断,甲骨文大量流失。1928年,因北伐军北上,在安阳打仗,驻军于洹河南岸。小屯村民无法耕种,只得和地主商议,在田中发掘甲骨,挖出后对半分成。地主同意后,乃大事挖掘村前村后路旁及麦场前树林中,所得甲古文字,多售与上海、开封商人。小屯村民和附近村庄村民在小屯村长期的私挖乱掘,除毁坏不少古代遗物之外,对殷墟地层也破坏和扰乱严重,这给后来的考古挖掘带来很大困难。
安阳小屯的乱挖乱掘,甲骨的大量流失,引起了社会各界的重视,时任河南省图书馆馆长的何日章先生更是心急如焚,多次向省政府和省教育厅上书,陈述甲骨文和殷墟遗址的重要性。河南省政府于1929年10月委派河南省图书馆馆长何日章先生组织一支发掘队,去小屯进行发掘。契始,掀起河南现代考古的序幕。
何日章先生同发掘队员一道吃住在发掘现场,共发掘两个月。次年2至4月,再次进行挖掘。两次挖掘出土有字龟甲2673片,有字牛骨983片,共出土甲骨文3656片。1929年11月成立了甲骨文编纂发掘委员会,对发掘的甲骨文进行整理。这一工作的开展,对河南的文物保护工作以及文化遗址的发掘工作产生了积极和深远的影响 。

存在的问题及探讨
关于对这段历史的报道存在如下几个问题:
1.一些新闻媒体、网站和著作记述的是“河南古物保存所”于1929年10月和次年的2至4月对安阳殷墟进行发掘。
2.一些新闻媒体、网站则记述的是河南博物馆对安阳殷墟进行的发掘。
3.关于发掘的甲骨最初存放地点,一些媒体报道是民族博物院。
4.关于何日章先生的身份,一些著作称其为“河南古物保存所”馆长。
5.关于对这两次发掘的评价,某些著作甚至将其同日本人的盗掘放在一起,颇失公允。
关于第一个问题,作者从上世纪30年代初《河南图书馆馆刊》、《河南博物馆馆刊》、《河南博物馆第一次报告书》、《教育部督学视察河南省教育报告》等资料查看均记载的是“河南古物保存委员会”或“河南古物保存会”。“河南古物保存委员会”应是依附于河南省图书馆的一个虚设机构,具体成立时间不详,大致应在1923年郑公大墓发掘后。据民国18年(1929年)编纂的《河南新志》卷之七记载:“河南未设古物陈列所。清光绪二十年,安阳发现之殷墟龟甲悉数流落省外。嗣后新郑发现之古铜器、玉器、及洛阳所存石刻等,今存河南图书馆。”另外如果“河南古物保存所”确实存在,其应当属于教育厅下辖的一个机构,然而,在1933年《教育部督学视察河南省教育报告》中所列河南教育机构中没有“河南古物保存所”,所以“河南古物保存所” 疑为误传。
关于第二个问题,作者认为也不准确。1929年至1930年天津《大公报》以“发掘殷墟甲骨文”为题对这一事件进行了连续报道,在河南省政府指令规定的发掘办法中指出:“准予河南省图书馆及民族博物院自行发掘”。中央研究院给河南省政府的复函中记载:“所请以掘出古物留存开封陈列一节,自可酌量办理。请令饬河南省图书馆馆长何日章会同本院特派员XXX遵照办理。”据此可知,组织这次发掘的是河南省图书馆和民族博物院,而且是以河南省图书馆为主,主持人是何日章。
关于第三个问题,一些媒体报道说这两次发掘的甲骨存放在河南博物馆,这一记述也不准确。《河南博物馆第一次报告书》记载:“本馆奉命接收古物保存委员会一切事宜后,……必须将一切古器尽数移运,……况文庙(文庙即河南省图书馆分馆所在地)所存各种古物,如新郑铜器、洛阳铜器、登封如意、殷墟甲骨器物、历代石刻、各种陶器等。”据此可知两次发掘的甲骨最初存放在河南省图书馆。
关于第四个问题,在第一个问题中已经述及,既然“河南古物保存所”不存在,哪有“河南古物保存所”馆长之说?作者翻阅了何日章先生年谱,从未于“河南古物保存所”任职。
关于第五个问题,应该是河南的这两次发掘与中央研究院发生的争执引起的。国民政府中央研究院1928年成立后,院长蔡元培对史学研究和考古工作极为重视,成立了以傅斯年为所长的历史语言研究所。历史语言研究所开展的首项工作就是对安阳殷墟的发掘, 1928年10月中央研究院史语所对殷墟进行了首次发掘(即试掘),由董作宾先生主持发掘工作。1929年春,中央研究院史语所进行了第二次发掘,并将两次发掘的甲骨运至北平。此举在河南学界引起很大震动,许多人认为中央研究院对殷墟进行发掘是好事,可以防止甲骨文的滥挖盗掘和流失,但所发掘甲骨应留在河南。而当时河南省政府也正是据此命何日章带队发掘,禁止其他人发掘。当何日章带队前去安阳小屯发掘时,正赶上中央研究院进行第三次发掘,何日章根据省政府的命令阻止了中央研究院的发掘,中央研究院与河南省图书馆的争执随起。
河南省图书馆和中央研究院史语所争执的关键所在,即发掘文物的归属问题。何日章认为:不论谁发掘,文物都不应该离开属地,应该归当地所有。争执发生后,中央研究院即派傅斯年赴汴与河南省政府及河南省教育厅协商。何日章提出三条办法:(一)依照研究院来电将安阳掘得古物陈列省垣博物院;(二)将去冬今春所运去之古物限期运回开封,妥适保存;(三)在省垣设立古迹古物研究所,其组织方法由中央研究院河南考古学会及中山大学史地学系会商妥定。傅斯年提出五条办法,经过反复磋商,最终达成一致意见。双方规定:“一、为谋中央学术机关与地方政府之合作起见,河南省政府教育厅,遴选学者一人至三人,参加国立中央研究院安阳殷墟发掘团。二、发掘工作暨所获得古物,均由安阳殷墟发掘团缮具清册,每月函送河南教育厅存查。三、安阳殷墟发掘团,为研究便利起见,得将所掘古物移运适当地点,但须函知教育厅备查。四、殷墟古物除重复者外,均于每批研究完结后,在开封碑林陈列,以便地方人士参观。五、俟全部发掘完竣研究结束后,再由中央研究院与河南省政府会商陈列办法。”此后,中央研究院在安阳殷墟又进行了12次发掘,取得了丰硕成果。
1930年4月,何日章先生因受河南地方军阀万选才迫害离开河南后,一些媒体对何日章及这两次发掘的报道颇有失实之处。在2001年有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所编纂的《殷墟的发现与研究》一书中,将“河南省何日章的发掘发及抗战时期日本人的盗掘”设为一节,作者认为很不严谨。何日章组织的这两次发掘并不是个人行为,而是政府行为,就这件事而言,作者认为如果没有河南省图书馆对殷墟的发掘,就没有关百益先生《殷墟文字存真》的问世,河南现代考古不知道还要往后推迟多少年。也正是因为河南省图书馆对殷墟的发掘,推进了河南学界对中原文化的研究,培养了一批考古人才,促进了河南文物事业和博物馆事业的发展。严格的说,河南省图书馆当为河南现代考古的发起者,何日章先生当为河南现代考古的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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