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中国古典小说的发源地

天津南开大学历史学院副教授敖堃在研讨会上的主题发言

      在文学的概念里，小说的出现有它的特殊的意义，因为小说是文化发展的一个里程碑。过去，我们恨不得把我们中国的东西说的越早越好。而小说一直认为来自于先秦，实际上不是，唐以前的小说不过是文章的一种内别，和我们讲的文体意义的小说是不一样的。唐以前被命名为小说的，其实基本上都不是小说。小说首先必须得叙事，其次是虚构。另外，小说还必须得有社会性。小说的概念来自《汉书·艺文志·诸子略》小说家序：“小说家者流，盖出于稗官。街说巷语，道听途说者之所造也。”另外，东汉张衡《西京赋》说：“小说九百，本自虞初。” 这是小说的最早概念。可是，《汉书·艺文志》所列的小说15家，1380篇，实际上它是托古人立言的。另外，还有杂写古事，包括唐代令狐德棻写的《周书》。《周书》900多篇，它是能看到小说的一点证据。因为我的同事南京大学中文系李建国教授曾经找到《周书》的3篇，这3篇实际是历史的记载。所以，《汉书·艺文志》讲的小说就是野史。有人说，三国才有人写小说，实际上是不对的。《汉书·艺文志》的小说就是野史，这种小说《汉书·艺文志》作为史的概念，一直影响到后来。我们从鲁迅开始说小说，野史上讲从魏晋的志怪，实际上魏晋的志怪没有小说的概念，魏晋的志怪是魏晋的史学家张华、干宝在做特异性的历史记录，多来源于巫和方士的奇谈怪论，称为志怪。所以说志怪和小说没关系。虚构的作品来自唐代，而不是说有一个人在墓地待了3年没有死就是虚构，像干宝的《搜神记》搜的是历史，而不是虚构。虚构从唐代传奇开始。但是唐代传奇也不是小说，唐代传奇是有特殊性的文章载体，因为传奇是为科举考试而生的，这种文体与科举考试有关。传奇是有针对性，没有社会性，所以它不是小说。

　　唐代传奇，在唐代称为“行卷”或称为“行”。这种文体与科举考试有关系。士人应试之前，常以所作诗文投献名公巨卿，以求称誉，扩大社会名声，为考中进士科创造条件，当时称之为“行卷”。传奇文也常用作“行卷”，我们称为“传奇”。传奇是有针对性的，所以它没有社会性。和小说接近的还有一种文体，从敦煌发掘的说唱文学，说唱文学包括寺院的说唱文学，但是它们是以唱为主。真正的小说来源于宋代汴京说书人的讲述，而这种讲法只是宋代有，唐代没有。因为唐代的这种市井文化是不发达的。为什么不发达？因为唐代的这种坊市隔离，晚上是宵禁的。所以，唐代基本没有夜生活，只有官人家才有夜生活，官人可以去别人家里听歌，但是晚上是不能在人家家住的。所以，就限制了市井文化的发展。到了宋代，宵禁制度取消了，大量的饭馆出现了。而唐代人普通人每天只吃两顿饭，当然，达官贵人除外。两顿饭，这是春秋战国以来的习俗，是因为物质条件不丰富决定的。到了宋代，有了中午饭，而晚饭的时间延后了，再加上宵禁的解除，及大量饭馆的出现，夜生活逐渐出现并发展起来了。在瓦舍房子里说书人也逐渐出现。《东京梦华录》就讲，说书的活跃……

    《东京梦华录》开始讲小说有了具体的名目。宋代以来开始有了杂技、诸宫调，诸宫调就是唐代的说唱文学，而另外又有一个说话，说话是一个不唱只讲的文艺形式，且是在我们古代的汴京出现的，是一种新的文艺形式。北宋灭亡，汴京成了沦陷区，大量的说书人南下，到了临安，还有四川及江西，之后把这种说唱艺术推向了全国。这种文化的不断积累，被文人记载下来，就是我们现在的小说。后来，南宋灭亡了，到了元代，知识分子不受重视，许多读书人组成了所谓的行会，为这些文艺服务，为这些杂技艺人写剧本，同时，行会也给说书人写小说。比如，行会中有一个写书人叫罗贯中，他写的杂剧《宋太祖龙虎风云会》，还有《三国志通俗演义》，水浒传与民间的联系就不用说了，就是不同的英雄会聚在梁山。讲的宋江、林冲、武松，不同的英雄汇聚。小说是从汴京，一步步走向全国。到了明代突然百花盛开，时至今日也无法赶上它的繁荣。所以今天在这里，我的观点是，小说的发源地就是在开封。               （根据录音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