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新闻出版总署原署长 于友先）

我在河南工作20年，加上我在河南读中学6年，已有26年了。在河南工作期间，我曾多次来洛阳，对洛阳的山山水水倍加亲切。今天，在党的十八大胜利召开，全国人民努力贯彻落实十八大精神的热潮之际，“中华文化（洛阳）论坛首届宋学暨程颢程颐国际学术研讨会”在洛阳举行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我们聚会洛阳，饱览现代洛阳文化发展的新景象，探研二程理学的踪迹，非常振奋。此时，就进一步开发二程的文化资源谈两点感想。

一、站在弘扬中华民族文化的大视角，从中原地域特点考虑建立二程文化形象标志景观链

前不久，国务院对中原经济区出台了重要的知道意见，把中原经济区的建设上升到为国家战略。中原崛起，是河南人民的迫切愿望，也是一次难得的历史机遇。国务院在中原经济区的指导意见有一段华夏历史文明传承创新区中说：“传承弘扬中原文化，充分保护和科学利用全球华人根亲文化资源；培育具有中原风貌、中国特色、时代特征和国际影响力的文化品牌，提升文化软实力，增强中华民族凝聚力，打造文化创新发展区。”二程理学是中华民族文化的一部分，更体现了中原文化的特色，选取二程理学作为中原文化的标志之一，把它建成一个典型的文化群，会在国内外产生重要的影响。

二程既是宋代理学的奠基人，又是一生从事讲学活动，双双成为当时有名望而对后世有重大影响的文化人物。河南是二程讲学活动的地方，在中原大地上留下了许多二程的故事和足迹，这些就是我们很好利用的文化资源。

大程程颢（1032~1085），程颐24岁时曾在京师（今河南开封繁塔之左）授徒讲学。于熙宁五年（1072年）以奉养双亲为由辞官回洛阳居家讲学。他学识渊博，诲人不倦，所以士大夫听他讲学的天天挤满书房。元丰元年（1078年）又任扶沟知县。作为一代大儒，程颢积极推崇理学，注重提高民众伦理道德水平，在乡村建学校，在县城建书院，即现在扶沟的“大程书院”，挑选优秀青年入院读书。匾额“书院”二字便是他亲笔题写。他不但亲自主持讲学，还推荐当时的著名学者游定夫为扶沟县教谕，职掌扶沟学事，并延请其弟程颐来扶沟讲学。元丰三年（1080年）程颢罢官回洛，著书讲学。

小程程颐（1033~1107），于熙宁四年（1071年）回到洛阳讲学，次年，其兄弟程颢罢官回洛，兄弟二人设馆授教。四方之士，纷纷踏至。此后，程颐又到汝州、许州、关中讲学。元丰五年（1082年）曾任宰相的文彦博将自己的鸣皋镇（今河南省伊川县鸣皋村）的千亩良田拨给程颐，作为他著书讲学之费用。此后，他在鸣皋建起鸣皋书院。徽宗崇宁二年（1103年），他迁居龙门香山。后在伊川鸣皋书院、嵩县陆浑风庄的龟子山庙里讲学。从此就有了著名的程颐广授门徒的“伊皋书院”。广为流传的程门立雪的典故，就是程颐和其学生之间发生的故事。此后，程颐的大部分时间都往来于洛阳和鸣皋之间，并长期在这里讲学著书，直至最后终老在此。死后，他被埋在据此不远的地方，即今伊川县县城西1公里处的两程墓。

后人为求学统渊源，于他们讲学之处立祠或书院以为纪念。宋仁宗嘉佑元年（1056）于程颢京师讲《易》处（今河南开封繁塔之左）立二程祠。明成化二十年（1489），河南巡抚李衍就二程祠建大梁书院，祀二程于讲堂。嵩阳书院是宋代理学的发源地之一，程颢、程颐兄弟曾在此讲学。扶沟也建有“大程书院”。河南雎州在明清时代也建有著名的洛学书院，著名名儒田兰芳曾讲学其中。

“二程”遗迹成为文化遗产。除了河南，外省其他地方也积极对“二程”文化资源进行挖掘和利用。坐落在山西晋城市区的程颢书院，是程颢任职时所见，至今仍留不少遗迹。当地政府已经制订了重建方案，将在原址附近重建一座占地约200亩的文化园区。千百年来，武汉市黄陂区人对出生于此地的二程尊崇倍至，在黄陂区，与二程相关的文化遗产比比皆是。近年来，武汉市黄陂区打出了二程出生地这张话名片。成立二程文化研究会对其思想进行深入研究，重建文教巷二程夫子故居“程乡坊”，并积极筹建二程文化主题公园。我们可以把二程的这些遗存从时空上连接起来，打造一个二程的文化旅游景观链，省内的，从洛阳伊川——开封——商丘雎县——周口扶沟，省外的，从河南洛阳——湖北武汉——山西晋城，让人们追寻旷世大儒的踪迹，全面感受二程的思想价值。这样既是对古代人物的纪念，又对今人以很大的启发。

二、进一步研究二程，建构二程“洛学”的学术体系。及时整理和出版研究成果

程颢与其弟程颐同为宋代理学的主要奠基者。由于程颢、程颐二人长期在洛阳讲学、潜心研究理论，人们便把他们的学派和理论称为“洛学”。本是地方性学派的“洛学”，以其义理的普遍性、哲学系统的开放性而具有了向多方向发展的特质。后世历代封建王朝对他们的推崇有加，“天理”学说也逐渐演变成了我国古代封建社会后期近千年的正统思想。程颢、程颐被世人尊称为“二程”和“旷世大儒”。以洛阳的名字命名一个学说，这不仅是洛阳的光荣，更是河南的光荣，这是历史上形成的，有很强的说服力，我们可以把它作为中原经济区的一个丰厚的文化资源去弘扬它，建设它。

建构二程“洛学”的学术体系，至少其哲学、儒学和教育三个方面应该考虑。

首先是二程在哲学的贡献。二程发挥了孟子至周敦颐的心性命理之学，着眼于从哲学的高度来探讨世界的本源和社会治理的重大问题，建立了以“天理”为核心、富于辩证特色的哲学体系，奠定了中国哲学发展的基础。二程在学术上所提出的最重要的命题是“万物皆只是一个天理”。天理论，是二程洛学的核心，也是洛学历史地位的理论标志。他们认为阴阳二气和五行只是“理”或“天理”创生万物的材料，从二程开始，“理”或“天理”被作为哲学的最高范畴使用，亦即被作为世界的本体，而且人类社会的登记制度及与之相适应的社会道德规范，也都是“天理”在人间社会的具体表现形态。二程把天与理合称，认为天理是独立于人的宇宙精神，是万物存在的依据。“天地之道，万物之理，唯至顺而已。”人类的活动要顺应天理，顺应自然规律，而不应违背天理，违背自然规律。二程把阴阳对立、生生变化不息的自然现象视为理本身具有的内涵和规律，提出了万物有对、生生之理自然不息、物理极而必反等级富辩证思维的观点，在宋代把辩证法的认识提高到新的阶段。

认识论是哲学的重要命题。在认识论的问题上，程颐对先秦儒家经典《礼记·大学》中的“致知在格物，歌舞而后知至”用义理的方法进行了新的论述，建立了理学认识论。程颐指出，从一般意义上，事物发展的先后次序，就接近了认识事物的一般规律。同时，他从更高的意义上讲，格物致知的目的在于治国平天下。如何格物致知？程颐说，要认识一般事物的规律，必须从个别事物上进行观察，然后集中进行概括。在知与行的关系上，程颢程颐重点强调知行合一。

第二是二程的儒学贡献。二程理学是对孔孟儒学的继承与发展。孔孟儒学的核心是仁，仁是最高的伦理道德规范。理学继承了儒家经典中仁义礼智信等心性修养，将成德成圣、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作为人生哲学的最高理想；同时又有新的发展和创新，给儒学增添了辩证内核。以二程理学看来，所谓仁就是超越小我而以天地万物为一体，使仁具有了宇宙本体的意义，赋予了仁这一道德原则的哲学本体意义。其论断极富辩证法思想。二程提出了诚、敬思想，认为只有“诚敬”才能实现仁、义、礼、智、信。二程将诚、敬提到修身之本、成事之基的高度。就对事物的认识来说。要持中，不走极端；就社会治理来说，要顺应天理、符合事物发展规律；就人与自然的关系来说，要节制人的过分欲望。朱熹说：“秦汉以来，诸儒皆不识这敬字。直至程子方说得亲切”。

第三是二程的教育贡献。在教育上，二程先后在嵩阳、扶沟等地设学庠，并潜心教育研究，论著颇巨，形成一套教育思想体系。程颢提出，教育之目的乃在于培养圣人，“君子之学，必至圣人而后己。不至圣人而自己者，皆弃也。”认为教育最高目的要使受教育者循天理，仁民而爱物，谨守封建伦常。教育必以儒家经典为教材，以儒家伦理为教育之基本内容。首创“四书五经”教材。二程在教学实践中，探幽发微，最先将《大学》、《中庸》从《礼记》中抽出，与《论语》、《孟子》合为“四书”，与原来的“五经”一起，创立了新的教材体系——五经四书。著名哲学家冯友兰也说过：“程颢是以后心学之先驱，而程颐是之后理学之先驱。”程颢还提出，读书以期“讲明义理”，注重读书方法，“读书将以穷理，将以致用”，不可“滞心于章句之末”，为此者乃“学者之大患”。同理学思想一样，程颢的教育思想对后世影响深远，同程颢一样，程颐主张教育目的在于培养圣人，圣人以天地为心，因此教育必须以培养圣人为职志。在教育内容上，主张以伦理道德为其根本，“学者须先识仁。忍者蔼然与物同体，义、智、信，皆仁也。”教育以德育为重，强调自我修养，其途径为致知、格物、穷理。认识事物的关键乃在“心”。致知重“内感”而不重外面事物。在学习方法上，强调求其意，“凡看文字，先须晓其文义，然后可求其意，未有文义不晓而见意者也”。另外，主张读书要思考，“不深思则不能造其学”。或曰：“学者亦有无思而得其乎？”其教育主张和思想对后世教育影响极大。后人曾在他讲学之地设书院以为纪念，另外，全国各地亦有纪念他之书院，意在追踪继轨，以示其思想绵长。

二程的理学思想体系，是北宋时期理学初创阶段比较典型的形态。他们的思想尽管在本质上是一致的，但在某些学术倾向上是存在一定差异的。程颢认为万物本属一体，因此较多的强调内心静养的修养方法，不大重视外知。后来的陆王，大致沿着程颢的理路，发展为心学。而程颐则主张探求事物所以然之理，人生的根本在于居敬穷理，格物致知，较多的强调由外知以体验内知。后来的朱熹，大致沿着程颐的理路，发展为纯粹的理学。所谓的“程朱理学”，实际上主要指的是程颐和朱熹的理学。当时有许多人追随二程的学习，尤其是程颐弟子很多，形成了著名的洛学学派。洛学奠定了宋明理学的基础，在中国哲学史上有重要地位。其后，宋代的朱熹、陆九渊，明代的王阳明，又在二程开辟的方向上发展了理学。宋明理学是宋代之后漫长的中国封建社会的理论基础和精神支柱这就是后来被宋、元、明、清四朝统治者推崇的官方统一思想——程朱理学。理学在中国意识形态领域占据统治地位达700余年，而二程洛学则开了理学之先河。

中华民族的历史长河中，出现的名人不计其数，但如程颢、程颐一样兄弟齐名，共同成为中国儒学第二次复兴的主要骨干人物的，却不多见。二程的主要活动在中原，这是我们中原得天独厚的文化资源，我们应进一步地开发利用这个资源，为中原经济区的建设，为中华民族文化的伟大复兴而努力。